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禅七开示

不可思议的境界,是从不可思议的痛苦中炼出来的。

参禅观自在

今天是我们冬天坐禅班开始的一天。《妙法莲华经》已在星期二讲解圆满,藉今天坐禅班开始之日,我从《心经》中提出几句经文谈谈。

观世音菩萨证得耳根圆通,他如何证得呢?他是反闻闻自性,性成无上道,所以能够“观自在”。所谓“自在”──乃是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、无寿者四相之缘故。“自在”何在呢?在圣人的地位,就是自在;在凡夫的地位,则不自在。为何在圣人的地位上会自在呢?因为圣人乃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、无寿者,所以自在;凡夫则又有人相、又有我相、又有众生相、又有寿者相,所以不自在。有些学佛的人,学习佛法多时,仍执着人相、我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;以上四相不能空,又怎会得到自在?若要得自在,必须了三心空四相;所谓“了三心”,即过去心不可得,“过去心”已过去了,何须寻求呢?现在心不可得,“现在心”虽说是现在,但转瞬即逝,也是虚妄的,所以现在心亦不可得。未来心不可得,“未来心”尚未来临,何必想它呢!所以未来心也不可得。若能了三心,四相即空,就是观自在菩萨。

我们打禅七,就是要观自在,人人皆应观自在,并不是只有观世音菩萨才观自在。谁能自在,即是观自在;谁不自在,即不是观自在。所谓“观自在菩萨”,并没有一定之名义,一切众生皆能观自在。我们坐禅也是看看我们能否观自在。若能观自在,即照见五蕴皆空,也是行深般若波罗蜜;若能如此才可以度一切苦厄,一切苦皆空了,所以得自在。

观世音菩萨与我们合而为一,不单观世音菩萨如是,十方诸佛菩萨亦如是,与我们合而为一。虽然菩萨与我们合而为一,但我们并没有与菩萨合为一个,正如《妙法莲华经》上所说的穷子一样;他本来是大富长者之子,远离富裕的父亲,到外面流浪,成为乞丐,久而久之,连父亲也忘记了,虽与父亲相逢而不相识。人家要远离颠倒梦想,他却远离父母,在外做乞丐。我们远离佛,就像穷子一样,连自己父母也忘却。我们本来与诸佛同是一家,所谓“一切众生,皆有佛性,皆堪作佛。”我们是在外面飘泊流浪,把本有的家也忘记了,连我们的法身父母十方诸佛菩萨”也忘记了。现在我们坐禅,就是想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”,找寻我们的法身,所以成立这九十八天的坐禅班。

这样的坐禅班对西方人而言,根本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,从未有人如此真真实实修行。你若能在这九十八天老老实实地观自在,就不要怕辛苦,早晨三时起用功,到晚上十二时才休息;每天坐禅用功二十一小时,只休息三小时。

今年我更为欢喜,因为有几位美国的比丘及比丘尼发心常坐不卧(夜不倒单),早晚常在禅堂用功打坐。纵然晚上休息时间,亦乐此不疲,留在禅堂中用功。以前我参加打禅七时,也曾分秒必争地用功,不让时间空过。所以在香港有位长胡子长老明观和尚说:“我曾与他同坐七七四十九天。”其实不只是四十九天,而是七十天。老和尚是老修行,我是老不修行;可是,老修行与老不修行比赛,旗鼓相当,不分伯仲,所以他对你们说我坐了四十九天。我本来已忘了这回事,后来我仔细一想,才记起确有其事。

我们在禅七开始,人人都应该学观自在菩萨,人人都要行深般若波罗蜜,人人也要照见五蕴皆空。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五蕴,都要照破它、照空它、照化它,以致空无所空,所空亦无,湛然常寂,度一切苦厄,便得自在。

西方人不明白“自在”的定义,所以不知道何谓“自在”?自在就是无人相。无人相,并非是吃东西时,只管自己吃,不让他人吃。工作时,怕辛苦,便想起佛经上说:“无我相”,即推却不干;也不是说在斗争时,你心里无众生相,即与众生斗争。更不是说:“吃肉时,没有众生相,若我不吃众生肉,众生则长生不死,岂不是无寿者吗?”这就是大错特错了。

所谓“无人相”,乃是要你心中无人我之见,没有众生之见,没有寿者之见,无这样之见,才没有这样的相。没有我执,也没有法执,我执、法执皆空,你想不自在也不行。既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、无寿者,又无我、法二执,即能自在,得真正快乐,也得真正智慧。

禅堂规矩

我们于九十八天的坐禅班中,每天必须有一个人作当值,负责开静止静,这是作维那的责任;每天轮流作维那。另外有一个当值,就是要准备茶水,人用功打坐时,会有一股火气,所以要喝茶,一天中可以喝四次茶,随个人需要而定。喝茶时,不要把茶杯摔破,不要以为虚云老和尚打破茶杯即开悟,你也故意把茶杯打破,须知“无心是感应,有心是妄想”。

在坐禅班期间,任何人也不谈话,时刻专心照顾话头,既不与人讲话,也不与别人打招呼,专心致志利用这九十八天用功修行。谁不用功修行,我就罚他跪一百天,因为他把光阴空过了;若能在这九十八天中开悟,得到好处,不但不会被罚,我还会请你吃开悟斋,你想吃什么有什么,百味筵食。所谓“天厨妙供,禅悦为食”,一概俱全,你便成为佛教中最光荣的一份子了。总而言之,每个人都应守规矩,若不守规矩,始终是不会开悟的。

打禅七是无相的,人人都要找寻自己本来的面目,要做到无拘无束,无罣无碍。

走路时,不要太快,也不要太慢,双手不用迭起放在身前。虽然念佛号时,双手结弥陀佛手印。但禅七时,应该无拘无束,所以跑香时,两手要前后摆开,姿势要自然。

在打禅七时,把平常在佛堂所行的礼仪,早晚课以及拜佛、合掌等全免了,为方便大家专心用功,要专心参“念佛是谁?”参禅时,无论行、住、坐、卧,只顾参“念佛是谁?”这句话头,要做到无人无我的境界。所谓“终日吃饭,未吃一粒米;终日穿衣,未穿一缕纱”,忘却一切,只管找本来面目。

参禅时,不单是不拜佛不问讯,还要“佛来佛斩,魔来魔斩”,克期取证,以找到自己的本来自性佛为目标。我们无宗无派,既不是临济宗,也不是曹洞宗,也不是云门,也不是法眼。我们是以整体为基本,无所造作,专心参禅。这个精进参禅班,在西方国家是空前未曾有。真正精进参禅,正如金刚钻石一样,不是到处可见。现在禅七将开始,我先来试试你们,若我打你,你也不怕,也不知痛,那就表示你已能放下。反之,你若仍然感觉痛,那就因为你仍未放下。谁怕打,现在还可以走,若是不怕打的,就留下来试试!

找寻本来面目

你们一个也没有跑,就是不怕打;你们都是大丈夫了!既然是大丈夫,坐禅班立即就开始了。

大地春回百物生 粉碎虚空自在翁
从此不落人我相 法界虽大尽包容

我们参禅,就有机会开悟,自性光明现前,犹如春回大地,百物滋生。虚空本来是无形的,无形的虚空也被粉碎,你就得自在了。从此不再执着人我相,做到人相空,我相也空。法界虽然大,我也能包容,岂不是成大丈夫吗!

参禅可以参“念佛是谁?”或“父母未生我前本来面目?”或“什么是不能没有?”这几个话头,你们能专心一致参究,必能得到好处。

各位善知识!为什么我称你们为善知识呢?如果你们不是有大智慧,也不会到这个“般若讲堂”来。这个讲堂叫“般若堂”,“般若”是梵语,译为智慧;所以你们都有大智慧,才能到这个智慧堂来。你们为何有大智慧呢?因为在往昔种了很多善根,也就是种了不少菩提种子,也就是在过去生中,曾经供养佛、法、僧三宝,今天因缘成熟,才能参加今年坐禅班。这不是一个小因缘,而是一个大因缘,也就是了生脱死的一个因缘,也是一个成佛的因缘,所以我称你们是善知识。

“善知识”与“恶知识”大有分别。“恶知识”是邪知邪见,“善知识”是正知正见。善知识的所作所为,都是依照佛法;一举一动,都与佛法相应。

我们今天到“般若堂”来,是希望能大彻大悟,能真正明白。欲真正明白,则要一点一点的修,不要怕苦,不要怕难。打坐时,腿痛也不怕,要有大无畏的精神,就是死了也要坐禅,坚持到底,不可退缩。正如刚才我用香板打你们一样,所以腿痛要忍,腰痛也要忍,昏昏欲睡更要忍。参禅参到阳气足时,睡魔就跑了;若不与睡魔作战,就要永远昏沉地睡着。我们必须学智慧,务求返本还原,认识自己本来面目。

我们本来面目是怎样呢?我们本来面目是与佛无二无别。可是由于一念无明,障住本有智慧,才离开本来面目,越跑越远,以致终日颠倒,醉生梦死,岂不是太可怜吗?为何我们如此颠倒呢?皆因我们未遇到善知识,指示归源路。

今天多方的善知识共聚一堂,一同找寻本来面目,所谓:“十方同聚会标,皆共学无为;此是选佛场,心空及第归。”这个“般若堂”即是选佛场,谁能无人无我,真正看破放下,谁就会被选中,所以说“心空及第归”。我们聚在一起,比选状元更伟大,现在我们是考佛!“佛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?我也不知道,也不想考。你既然不想考“佛”,做人你要做伟人吗?你要做大英雄、大豪杰吗?大英雄即“大觉”;“大觉”者,即是佛。

大无畏者,才不怕打,不怕痛。若能无人无我,就不怕痛;若有“我”,就怕打,又怕痛。要除去我执,才不怕打、不怕痛。你说:“在这个地方,怎能无我呢?”你在这里,谁又不在这里呢?不在这地方又是谁呢?所以无在无不在,故说“无我”。因为无在,所以无我;若有在,就有我,有在则应该“自在”,不应该“我在”。“有我”就有麻烦,睡不够便不舒服;吃得少又觉肚子饿;穿得少也怕冷,皆因有个“我”在作怪。若想无我,就要坐禅,坐禅就能“无人无我观自在,非空非有见如来。”见如来法身,即是见你的本来面目,所以必须忍耐,忍痛忍苦,打破一切困难,证得一切快乐。天下任何事,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圆满的;必须忍耐,有恒远、勇猛、坚固心,才能成功。

参禅即持戒

坐禅若能不被境界所转,能做到不动心,就是有一点定力;若有一点定力,就会生出一点慧力;有些人想受戒,其实我们现在坐禅,已在受戒了。受什么戒呢?受苦戒、痛戒。

你们坐着一心参禅,参“念佛是谁?”绵绵不断,密密不忘,只顾参禅,这时你们那有机会造罪呢!还会打“杀人”的妄想吗?一定不会的。这时你们会作“偷盗”的妄想吗?也不会的。你们参禅时,既不会杀人,又不会偷盗,岂不是已在持戒了吗?

参禅就是持戒,不持而持,便生定力。你们不参禅,若打杀生、偷盗、邪淫、妄语、饮酒等妄想,往往在一念之差而造罪;参禅不打妄想,就是不持戒而持戒。参禅时,又会不定而定,虽然腿痛,也忍着不动,慢慢栽培定力,有了定力,自然生慧力。参禅就是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;参禅乃具足一切法,参禅是越参越有智慧。所谓“真金不怕洪炉火”,要忍着痛,在这个洪炉中炼成金刚不坏身。有些人说坐禅实在太苦了。谁知道苦呢?你说:“我知道苦。”你又是谁呢?假使你就在你的身体,如果你死了,那又怎样呢?你死了,就算被人打,也不知痛,无论怎样地苦,也能受了。既然死了,什么问题也没有了,你们现在也可以做到犹如死了一样。

“若要人不死,须作活死人。”你试作活死人,就要不贪、不瞋、不痴;我现在虽然没有死去,也犹如死了一样,不起贪心、不起瞋心、不起痴心。你若想了生死,先作活死人。不要多想,只要能忍坐禅。

今天是第一天,你们也不会觉得怎样苦,待你们参过几个七后,便会觉得苦而不苦了。我们打禅七,从早上三时开始用功,至晚上十二时休息,恐怕有人受不了苦,便跑回家去。世界上的事情,往往如此,太过受不了,不及也受不了,故应采取中道。有些人还入了睡觉三昧;我们现在有这样完善的道场修行,可算是十方诸佛的感应,也是所有人精进用功的感应。人若能真正用功,就是一个人,也不算少,否则,一万人也不可说多。因为这里的人,能发大菩提心用功修行,正如《法华经》云:“是真精进,是名真法供养。”我们虽然没有焚身供佛,但能不怕辛苦用功修行,也可以算是以身供佛,能明心见性,真正认识自己。

既然法、财、侣兼备,有完善的道场,也必须有“人”修道。释迦牟尼佛在雪山坐了六年,所以世人皆知佛在雪山打坐六年,一天只吃一麻一麦,后来到菩提树下证果,后世人称这些地方为圣地。所谓“人杰地灵”,凡是有圣人到的地方,就是普通的地方,也会变成圣处;若只有圣处,没有圣贤,也是徒然,所谓“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”

我们要在圣处造圣人、阿罗汉、菩萨和佛。谁能不怕苦,就可以成佛;人若怕受苦,也可以成佛,但必须等待时机成熟,才可以成佛。我有一个愿力:“要等待我所有的弟子们都成佛,我才成佛。”所以我知道你们将来都能成佛,我既然对你们寄予这么大的期望,你们不可辜负我的期待啊!

佛法是世间法,也是出世法;出世法不离世间法,《六祖坛经》云:“佛法在世间,不离世间觉,离世觅菩提,犹如求兔角。”所以世界上有出家人和在家人;出家人要修法,在家人要护法,护持三宝。各人坚持自己岗位,尽自己的责任;故此世界有在家人,也有出家人,在家人护法,出家人则用功修法。

在我心中没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,只持乎中道;此乃中道了义,即是中道法。一切法皆是佛法,既然一切法也是佛法,哪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别呢?参禅就要在这方面用功,没有厌憎心,也没有欢喜心,只是平平常常地用功。犹如细水长流,水中的混浊都澄清,你的法身就现前。

今晚我跟你们所说的最后几句话,尤其重要。若你们能依着修行,智慧必定增长。

参禅生定力

这个禅七在美国首次举行,居然有这样多人踊跃参加,实属难能可贵。用功修行所得的好处,乃是难以尽说,诚然是“不可思议的境界”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对出家人而言,必须接受这种锻炼;每逢有禅七举行,则要踊跃参加,甚至不睡觉、不穿衣、不吃饭,都可以的,但必要珍惜禅七这稀有的机会。十方诸佛都是经过这法门锻炼出来的;我们往昔生生世世,也未遇着这种机会,所以至今仍在六道中轮回。

我们参加禅七后,再不会颠倒是非,不会尽打妄想,不会再有贪瞋痴的心,更不会有贪求财、色、名、食、睡的心。你们参禅能生定力,就算有五欲的境界现前,也不会为境界所转。人若是没有贪求五欲的心,在梦里也能清净,便是真正得到好处。

人在明白时,虽然能做到不被境界所转,但在无明现前时,或在糊涂时,也难免被境界所转;就算你在糊涂时,不被境界转,在睡觉时,恐怕仍会被境界所转;在睡觉能做得主,不被境界转,可能在梦中又被境界转;在梦中能做得主,不被境界所转,可是在病中,身体受到病魔的折磨,难免不被境界所转;纵使你在病中也能做得主,到了死时也不能自主。打坐的目的,就是看得开,放得下,生死自由,一切做得主,来去自在,无罣无碍。

参加禅七是百千万劫难遭遇的机会,所以不要轻易错过这殊胜的机会,纵然生命不要,也不可看轻禅七。但参加禅七,也要因缘具足才可以成就;若有人要上班或上学,不能参加,也不用焦急,来日方长,将来必定有机会参加。

为什么要不怕苦呢?本师释迦牟尼佛在往昔无量数恒河沙那样多的阿僧祇劫以来,已经成佛,可是佛为了要教化缺乏恒远心的众生,才示现成佛。他本来贵为太子,却放弃一切荣华富贵,到雪山去打坐六年,每天只吃一麻一麦。为何他要受这样的苦呢?因为受苦,犹如建房子打地基一样;受得了苦,就是成佛的基础。所以受苦的好处,是无量无边的。佛若不是在雪山坐禅六年,也不会在菩提树下静坐四十九天,便证得佛果。

我们现在坐禅的道场,比较佛当初在雪山方便多了,所以大家要提起精神,努力成就所发的愿心。如韦驮菩萨一样,手执降魔杵,降伏一切睡魔、天魔、邪魔、病魔、懒魔、恐魔,就算死也要用功,所以各位要振作,努力用功。虽然说要勇猛精进,但不可操之过急,修道要持乎中道,太过或不及,都不相当。只要用功,持之以恒,不紧不慢,日久功夫相应,便得不可思议境界。得到境界,也不要生欢喜心,也不要生忧愁心。

总之,无论是顺境界或是逆境界,悉皆无动于衷。你若动心,天魔便乘虚而入,便会来扰乱你的定力。如果你生欢喜心,那么,欢喜魔便来扰乱你的定力;如果你生忧愁心,那么,哭魔又会来扰乱你的定力。欢喜魔来时,会使你朝夕哈哈大笑,终日无缘无故大笑,这是狂魔入体。若生悲哀,就引哭魔入体,终日流涕痛哭,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流泪?所以用功修行的人,不可以随便哭笑;哭笑是修道的绊脚石,容易令人生退转心,所以我们坐禅要注意,不要因为遇到某个境界,便高兴或恐惧,要晓得境界是考验你的定力到何种程度而已!

金刚菩提海

何谓金刚?何谓菩提海?金刚乃永不腐朽,菩提海即是觉海。觉海乃是一个譬喻,譬喻觉性如同大海,实在是无有边际。修行不坏之法,使我们的自性,变成光明;把我们的心,修得如金刚般坚固;把我们的身,修成如金刚般不坏,所以在般若堂修炼,去尽一切习气毛病,使心中的贪、瞋、痴三毒,变成戒、定、慧三学。如何息灭贪瞋痴呢?必须以恒远心、坚固心来锻炼,日益进步,自性光明便会现前。犹如太阳光照积雪,能使积雪溶化;我们坐禅,就是化自性中的雪。我们的自性中,有多生多劫积雪的,现在以般若智慧溶化它。

雪譬如我们的无明烦恼,多生多劫以来也不觉醒。这些自无量劫以来所积集的无明烦恼,使我们坐禅时,便觉得腰酸背痛。我们真正忍耐,就能把生死关头打破,到达金刚菩提海。

到了金刚菩提海中之后,即与法界合而为一。法界是无有边际,在《楞严经》云:“空生大觉中,如海一沤发。”现在科学虽然昌明,有一日千里之势,但是无法测量虚空究竟有多大,虚空是由大觉海中一个水泡沫所生而已;我们现在要返本还原,所以出版《金刚菩提海杂志》。

我们最终的目的地,就是回归大觉海中。十方诸佛菩萨,都在这大觉海中等待我们,所以我们必须用功,努力向大觉海中迈进。岁月无情,每分钟过去,便不复返;诸位必须把握光阴,为智慧庄严、福德庄严。

我们现在参禅打坐,就是福慧庄严。福慧双修,是一种无相的功德,此乃是一切世俗人做不到的功德。打坐时,能得到一切世俗人得不到的智慧;打坐时,自性光明现前,于是得到大智慧、大辩才、大寿命、大安乐,总而言之,什么都是大的。你若证果,即成大阿罗汉;你若出家,即是大比丘、大比丘尼;你若是在家修行,即是大优婆塞、大优婆夷、大菩萨。成大佛果位,皆因你们今天在金刚菩提海的堂中修行而成。

为何以金刚譬喻我们的心、身、性呢?因为我们人生在世,只不过有几十年的时间,转瞬之间,便消逝了。以百岁而言,少年占了十五年,十五岁前,年少无知;年老时有十五年,因年纪老迈,也不中用;如是者老去十五年,少去十五年,一共三十年光阴空过了。人生中余下七十年的光阴,睡觉的时间又占了一半,只剩下三十五年。在这三十五年中,每日做些家常琐事,合计要花费五年时光,剩下只有三十年时间。如果我们不利用这三十年时间,来到金刚菩提海修行,终日为满足口腹之欲而忙碌,岂不是浪费光阴吗?

我们本来就在金刚菩提海中,由于无明的遮盖,生出种种迷惑,故在六道浮沉,忽然而天、忽然而地、忽然而饿鬼、忽然而畜生、忽然而阿修罗、忽然而人道,在六道中轮回不息。迷而不觉,则在六道中受轮回之苦;觉而不迷,就了生脱死,获得解脱。为何我们不觉呢?皆因三毒所荼,犹如一般青年人吃迷幻药,以致头脑不清楚。我们吃贪瞋痴之毒太多,今天不发脾气,明天又发脾气;明天不发脾气,后天又有烦恼,如是者迷而不觉。如何能觉悟呢?唯有参禅打坐,才能觉悟不迷,始可了生死。

我们本性是清净的,犹如清水一般;生出无明,就如水凝固成冰。我们的清净自性,本来没有污染,而是具足大智慧的;但一生烦恼后,本性就如冰一样。试想用一碗清水,向别人面上泼去,水不会伤人;若用一块冰去击别人头上,则会使人头破血流,甚至死亡。

如果没有迷的人,骂人不会伤人,什么缘故?因为他没有瞋恨心,骂人是提醒你,希望你能改过自新。人有真正智慧,就不会伤人。若要得真正智慧,那么就要跑香坐香。

无心道人

月到天心处 风来水面时
一般清意味 聊得少人知

这是形容人用功到达的境界,犹如明月到天的中间,风刮到水面,还未有波浪,意境是清静而温和,可是很少人能尝着这种意味。用功到无人、无我、无众生、无寿者的地步,那么,内无身心,外无世界;身心既空,世界也不复存在了。修道乃为自己用功,并不是替他人工作,所谓“自己生死自己了,自己吃饭自己饱”,用功就能了生死,了生死,必定脱出轮回。

人常以为自己比别人胜一筹,其实是身心未能空,总是执着我相。参禅的人,要去掉我相,不但无相,还要无心、无身。身心皆空,作“无心道人”;无心道人即无修无证者。经云:“供养一百个恶人,不如供养一个善人;供养一千个善人,不如供养一个受持三皈五戒的人;供养一万个受持三皈五戒的人,不如供养一个出家比丘;供养一百万个比丘,不如供养一个初果须陀洹;供养一千万个初果须陀洹,不如供养一个二果斯陀含;供养一万万个二果斯陀含,不如供养一个三果阿那含;供养一百万万个三果阿那含;不如供养一个四果阿罗汉;供养一千万万个四个阿罗汉,不如供养十方诸佛;供养一万万万十方诸佛,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。”必须真正无心,才配受这供养。

“无心道人”乃是内无心身、外无世界,与虚空同体者。要修成“无心道人”,首先要去我执、法执;欲破我法二执,唯有参禅打坐,念兹在兹的用功。用功的方法,犹如猫捕鼠,猫耐心地守在老鼠洞口,等老鼠出来,即把老鼠捕捉。参禅亦复如是,参话头──“念佛是谁?”这个“谁”字,就如老鼠,“参”就是猫;又如鸡孵卵,又如龙养珠;时时刻刻专心致志,不打其它妄想。所谓“一念不生全体现,六根忽动被云遮”,一念不生即坐禅,至内无心身、外无世界时,呼吸气也断了,但并没有死。外表看来呼吸气断了,可是内里仍有呼吸气,这时能转大法轮,转无形的轮,但是千万不要执着这种境界。

这几天用功坐禅的人,要更加努力,所谓“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”。没有用功的人,要好好把握光阴,不可让光阴空过。古人云:“一寸光阴一寸金,寸金难买寸光阴。”勉之!勉之。

勿生瞋恨心

用功时,地、水、火、风,都可以入定,可以入空定,又可以入非非想定。在定中不要执着境界,不要生起无明烦恼。否则,障碍开悟的良机。现在我讲个公案,来作为借镜。

从前有个老修行,欲生到非非想处天去(无色界最高天),故修非非想处定。他在海边修定,将要入非非想处定时,鱼在海边嬉水,弄得水声嘈杂,使老修行无法入定。他睁开眼睛,鱼立即游到别处;他便继续打坐,快到入定时,鱼又游来了,如是者多次,使老修行感到不胜烦扰,遂生出瞋恨心,自想:“我最好能变成一只鹰,把水中的鱼吃掉!”他生出这种瞋恨心,吓得鱼也不敢来了。老修行终于证入非非想处定,而生非非想处天去,享受八万大劫的天福。

他曾经生瞋恨心,欲变为鹰,把鱼吃掉;等他天福享尽时,堕落于畜生道,身为鱼鹰,天天吃鱼。等到释迦牟尼佛成佛后,为他说法,才脱离鹰身,转生为人,随佛修道,后证阿罗汉果。所以修道人不可以随意生瞋恨心,打妄想必会受果报。

开口便错

《楞严经》中有一位尊者,名叫月光童子,他专修水定;观想水而入“水光定”,他的身体也变成水。有一次月光童子尊者,正入水光定时,他的小徒弟,欲谒见师父,于是到他的房间去,只见屋中有一滩水。顽皮的小徒弟,便拿起一块小石头,投入室内的水里去。月光童子尊者出定后,感觉肚里不舒服,观察自己肚里有一块小石头,乃叫小徒弟来,查询原因。悉知小徒弟在他入定时,投入石头于水中,便吩咐小徒弟,等他再入定时,到室内把水中的石头取出。从此可见修行者,只要专心致志的修行,必得成就。修行要专一则灵,若有坚固恳切的心,必能与法相应。

我想起一个公案,我在中国东北时,有一位同参道友,他本来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。有一次,抢劫人家的财宝,被打伤胳臂,受伤半年多也不痊愈。此时,他生忏悔心,觉悟前非,改恶向善,于是发愿:“如果我的伤势在一个星期内能复元,我便到父母的墓前守孝。”一个星期后,他的伤果然复元了。便遵守诺言,到父母墓前守孝三年。因为他能改过自新,所以他的师父为他取名为尤孝子。尤孝子在未守孝以前,拜宗一法师为师;这位法师很有德行,得人景仰,也有神通。尤孝子开始学习打坐用功,魔障化为火龙,紧缠在尤孝子的腰间,烧得他又炙又痛。在他被魔扰之际,他师父立刻把火龙降伏,火龙皈依其座下,并为尤孝子当护法。

尤孝子守孝有两年半的时候,遇着雨灾,淹没禾田,庄稼失收。尤孝子即发愿:“若在三天内天晴,便割自身之肉祭天。”果然天从人愿,不到三天,天已转晴,尤孝子便割肉祭天。附近居民及县官,闻说尤孝子割肉祭天的消息,纷纷而至,赞叹不已。此时,有只小鸟飞来叫着:“多作德!多作德!作德多好!”这只小鸟陪伴尤孝子有三周左右才飞走。这种境界真是不可思议呀!

尤孝子守墓三年圆满,便在当地道德会讲道理,教化众生,行菩萨道。尤孝子于二十一岁时,发心为父母守孝;当时我十多岁,同时也在母坟庐墓,所以互相慕名。

有一天,刚巧我们相遇,互相默视良久。尤孝子问:“你是谁呢?”我答:“你大概知道你是谁,但我却不知道我是谁。”尤孝子又问:“你从哪里来?”我答:“我从来的地方来。”我反问他:“你到哪里去?”他只答:“没有什么地方去。”尤孝子可给我问倒了。没有地方来,也没有地方去,乃不来不去,不来不去,也来也去,来是从来的地方来,去亦从去的地方去。佛十号之一是如来。《金刚经》云:“如来者,无所从来,亦无所去,故名如来。”

我念《金刚经》,而尤孝子也是研究《金刚经》,所以我们相遇,我便给他打机锋。我们互相默视时,他打起妄想,所以先开口发问,问我从什么地方来,所谓“开口便错,举言即乖”、“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”;凡有言说,皆非究竟法,无说无传,应作如是观。

《六祖坛经》所记载一段公案,内容大意如下:

惠明大师曾说:“行者!行者!我为法来,非为衣来。”我觉得惠明大师在打妄语。他若是真正为法而来,根本不用取衣,应在未取衣钵之前先说:“行者!行者!我为法来,非为衣来。”何须在拿不动衣钵时,才说这番话呢?六祖大师便从草丛中走出来,当时六祖大师可能也知道惠明在打妄语,但念他有一念回光返照,不与他计较。犹如很多皈依我的人一样,常做颠倒事,我也不加追究。六祖大师对惠明大师道:“不思善,不思恶,正恁么时,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?”惠明大师闻语即开悟。开悟后说:“上来密语密意外,还更有密意否?”六祖大师答:“与汝说者,即非密也。汝若返照,密在汝边。”密本来是在自性里,能说者即非秘密。

一般人沉迷密宗,密宗注重念咒,有咒又何以为密呢?真正密,既无声,又无色;不落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六尘中,才是密。我告诉你的即非密;一般人不要被密宗所迷,以为密是上法。所谓“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。”何法与你相应,即是妙法;与你不相应者,即非妙法。并非那个法不是妙法,而是与你不对机而已。

人的根性有所不同,善恶也不同。你喜欢的东西是妙,否则,就是不妙。欢喜参禅的人,觉得参禅是妙;不欢喜者,就认为不妙。有些人会觉得参禅打坐是浪费时间,无所建设;有些人看见那些人迷而不觉,实在是业障太重所致,便求十方诸佛帮助,希望快点开悟,以度众生反迷归觉,不再毁谤修道人。

由此可见,凡事有人觉得是妙,也有人觉得是不妙。发菩提心度众生的人,觉得参禅打坐是妙;认为参禅是浪费光阴的人,则觉得参禅是不妙。究竟是妙或不妙,妙又如何?不妙又如何?这就是众生颠倒相。众生颠倒相是妙,不颠倒更妙;所以参禅是妙,不参禅也是妙,各有所妙,妙处各异。正如《妙法莲华经》,横也是妙,竖也是妙。参禅更妙,各人可以亲自体验其中妙处,所得的感受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自己生死自己了,自己吃饭自己饱,若要了生死,必须自己下一番功夫。

行也禅、坐也禅

今天是坐禅班的第六天了,明早若有人要洗澡,可以洗澡。本来用功的人,是无我相,所以洗澡与否,并不重要。用功的人,不知道自己用功到什么阶段?其实在自性中已现出来不少光明和般若智慧,不过自己不觉得而已。参禅可修定,参禅这种法门是无为而无不为。表面看参禅是无所作为,实在一个人参禅,就有一个人在法界中帮助正气伸张。如果每个人都参禅,世界上就没有战争了。

虽然说“久坐有禅”,但真正的参禅,不单只坐才有禅,站着也可以参禅,走路时、睡觉时,同样可以参禅。所以行、住、坐、卧也在参禅。用功的人不管闲事、时时刻刻照顾话头,念兹在兹地参──念佛是谁?参到山穷水尽,参到极点,行、住、坐、卧皆有威仪。“坐如钟”:坐得稳定,不可以像钟摆般摇摇晃晃。要端然正坐,眼观鼻、鼻观口、口问心,舌尖顶上颚,有涎液则吞进肚里去。“行如风”:跑香时,如疾风,风刮得上不见天,下不见地,中不见人。因为用功时,无人无我,所以上不见天,下不见地,中不见人。慢行时,犹如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。“立如松”:站立时,直着腰,轩昂地站立,好像大松树那样地直。“卧如弓”:睡觉时,要托腮搭胯,右胁而卧,作吉祥卧姿势。永嘉大师云:“行也禅,坐也禅,语默动静体安然,纵遇锋刀常坦坦,假饶毒药也闲闲。”达祖师曾经有六次遭外道下毒,他明知是毒药,也咽进肚里去,可见他无我相,把生死视作等闲。

人用功时,惊天动地鬼神泣,魔王也震惊。人用功时,魔王无能施其技,所以震惊了。我们若能二十一小时脚踏实地,分秒必争地用功,必然惊天动地。我们修行无为法,先从有为法着手,不怕跑香坐香的辛苦。跑香是有为,坐香是无为;故说:“无为有为,有为无为。即有为,即无为。有为就是无为,无为就是有为。”

窥基祖师

第一个禅七已经过去了,今天开始第二个禅七。坐禅这个法门,必须从“忍”字着手,要忍苦、忍痛、忍渴、忍饿;如果不能忍,就不能参加禅七。参加禅七要少说话、少睡觉。跑香坐香,如果你缺乏“忍力”,就不能坐禅,心猿意马的向外驰奔,总是坐不定。所以古人云:“出入无时,莫知其向,唯心之未欤。”孟子又云:“人有鸡犬放,则知求之;有放心而不知求,哀哉!”有些人天天在用功时,尽打妄想,想着张家长,李家短的闲事,整天想入非非,一点意思也没有。你们应该回光返照,反省你们是从何处来?若是从地狱、饿鬼、畜生三恶道来的,常存着贪心、瞋心、痴心,则立刻去掉这三毒。坐禅主要目的,乃消除以往的恶业,恢复本有的智慧,成就善业。

我们参禅打坐,在研究自性的妄想如何生起?如何灭?妄想生灭,到底是谁支配呢?我们参禅,就想明白所不明白的事;欲得明白,必须静坐。“打”坐,即是捱打那么痛。既然痛,便要忍,能忍,才能明白;我人念念生灭,为什么不能管着它?你叫它不生,它偏要生;你叫它不灭,它偏又停止。假若这个念头是“我”,我为什么不能做主呢?既做不得主,便要修智慧。欲修智慧,就要静坐,所谓“净极光通达”,能净到了极点,智慧光便通达,完全明白了。

可是,参禅期间,千万莫耽空执寂,若沉迷“空”理,堕入断常之空理:杀人也是空,放火、打劫、吸毒一切皆空,于是便乱作胡为。若执着寂境,遇着快乐、轻安的定境现前,或胜相现前,便耽着味禅。有些人坐禅稍有功夫,觉得很舒服、很自在,比吸鸦片烟更过瘾,于是便耽着味禅,假使耽空执寂,始终不能过关。

所以坐禅必须有忍耐力,就是不怕苦。古人坐禅,一坐就坐了几千年。讲一个公案,作为参考。

唐朝玄奘法师去印度取经时,于途中见一位老修行在打坐,小鸟在他头上筑巢,衣服都已破;玄奘法师用引磬为老修行开静。老修行问:“你从何处来?”玄奘法师答:“我从唐朝来,现在去印度取经。你来这里做什么呢?”老修行说:“我在等待释迦牟尼佛出世,帮助佛弘扬佛法。”玄奘法师说:“怎么你还在等佛出世,释迦牟尼佛已入涅盘一千多年了。”老修行说:“真的吗?既然这样,我只好等当来下生弥勒尊佛降世吧!”老修行准备再入定,玄奘法师对他说:“我有事跟你商量。”老修行回答:“你不要再打我闲岔,我不要管闲事。”玄奘法师说:“这不是我私人的事情,虽然释迦牟尼佛入涅盘,但佛法仍然住世,我要你帮助弘扬佛法,续佛慧命。你现在到大唐国去等候我取经回来,一同弘扬佛法。你从这里向东行,托生到有黄琉璃瓦的人家去吧!”

唐玄奘法师于出发往印度取经之前,曾对唐太宗预言:“松树的树枝,现在朝向西方长,等朝向东方长时,我便取经回来。”有一天,唐太宗看见所有的树枝,都朝向东方长,便知玄奘法师将要回国。

玄奘法师回到长安时,太宗率领文武百官到西门欢迎,仪式非常隆重,可说车水马龙,万人空巷。玄奘法师见到唐太宗,便立刻对太宗说:“恭喜陛下,添了一位皇子。”太宗说:“我没有多添儿子,仍然只有一个太子。”玄奘法师立刻观察究竟怎样一回事?原来他叫老修行托生到皇宫,老修行走错门,跑到尉迟敬宗家中,作为尉迟公的侄儿(出家法名为窥基)。

玄奘法师乃令尉迟公的侄儿出家,但被他拒绝。于是要求唐太宗下诏书,命令他出家,并且对唐太宗说:“只要他出家,无论要求什么条件,皆可答应。”唐太宗实时下圣旨,命令尉迟公侄儿出家。他奉旨出家,便向皇帝要求三个条件:“第一个条件,本来佛教不允许喝酒,可是我不愿戒酒,我希望不管到那里,要有一车酒跟着我。”皇帝知道佛教五戒中,有一戒不饮酒;但玄奘法师曾说,他有任何条件的要求,都要答应,于是皇帝准许第一个要求。“第二个条件,我生在武将之家,习惯吃肉,以后每天要有新鲜肉供我吃。”本来出家人不吃肉,但玄奘法师声明在先,请皇上答应他所提出的任何条件,于是唐太宗答应他第二个要求。“第三个条件,我有生以来,便喜欢美女,不论到那里,也要有一车美女陪同。”唐太宗满他的愿,答应他第三个要求。

尉迟公侄儿出家时,朝廷文武百官皆送他到长安大兴善寺出家。是日,寺中钟鼓齐鸣,他听到钟鼓声,顿然开悟。记起他原来是老修行,为了帮助玄奘法师弘扬佛法而来的。自证得宿命通后,他便放弃醇酒、鲜肉、美女三车,所以窥基祖师(法相宗第二祖)又名三车祖师。

这位祖师可以目下十行字,耳听百人声。窥基祖师帮助玄奘法师翻译法相宗诸论,功不可没,有“百论疏主”之称。

老修行一坐就坐几千年,而我们每天只不过坐二十一小时,根本算不了一回事。所以凡事也要视作等闲,无所执着;忍苦忍痛,忍一时之痛,才能得到永远的快乐。各人要勇猛精进,努力修行,一切的障碍,都必定迎刃而解。

我有一个方法治腿痛,当你们的腿痛时,可以骗一骗你的腿说:“我才坐一会儿而已,只不过一分钟。”等你坐了二十一小时,也犹如一分钟那样的短暂,腿就不会痛了。如果这个方法灵验,就是妙法。

窥基祖师生于武将之家,性情豪放,身材健硕,表面看来有点粗豪;虽然吃斋,仍很肥胖。他听说终南山有位道宣律师,精进修行,严持戒律,德行感动天人送饭。这位律师具足四大威仪,所谓“行如风,立如松,坐如钟,卧如弓。”他日食一餐,持戒清净,天人向他求福报,故每天供养,为他送饭。

窥基祖师听到这个消息,动了一念,希望能尝天厨妙供的滋味,于是便往道宣律师处赶斋去。佛教里的规矩,出家人有供养,必然大家分享,有地方大家同住,不分彼此。当天未到中午时,窥基祖师已到达终南山,来到道宣律师所住的茅蓬,说明来意;道宣律师表示欢迎,大家分享天食。在往日天人必定准时把供养送到,可是这天迟迟未来送饭,等待到天黑了,始终不见天人送供养。窥基祖师很失望,发牢骚埋怨道宣律师。律师遵守戒律,没有反驳。

晚上住在律师茅蓬中,大家相对无语,窥基祖师不久便睡着了,鼾声如雷,把道宣律师吵得不耐烦,心想:“什么修行,呼呼大睡,鼻鼾如雷,吵得我不能专心打坐,早知如此,不要他留宿!”道宣律师继续打坐,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痒,伸手往痒处一摸,摸出两只虱子,为持戒不杀生,把牠们放在地上,又继续打坐。

翌日早上,道宣律师很不高兴地责备窥基祖师说:“你整夜呼呼大睡,一点也不知道修行,还打扰我不能打坐,哪有资格当国师呢?”窥基祖师回答:“你于昨天晚上,从身上摸到两只虱子,虽然没有杀死牠们,可是把牠们摔到地上,一只的腿断了,一只被摔死了。摔死的那只虱子,牠到阎罗王处告你一状,说你破戒把牠摔死,我却为你说好话,说你无心杀那虱子。”

道宣律师听了之后,觉得这确是不可思议的境界;这位法师睡得鼻鼾如雷,竟然知道他从身上摸着两只虱子这回事。窥基祖师不再等天人送供养,只好离开终南山,返回长安去了。

这天午时,天人准时把供养送来,道宣律师问天人:“何故昨天不送供养来?”天人立即跪下答道:“昨天我依照时间来送供养,可是在四十里外,便见金光闪耀,照得我无法看见前路,我曾问当地的土地神:『这是什么缘故?』土地神告诉我说:『有一位肉身菩萨到你的茅蓬来了。』金光闪烁,所以我无法给你送饭。今天金光消逝,我才可以送供养来。”

道宣律师听后,生大忏悔,忏悔自己见到肉身菩萨不知景仰,反责怪菩萨鼻鼾如雷,从此之后,这位律师更加努力修行,成为南山律之初祖,撰高僧传流通于世。

你们之中,谁是肉身菩萨,就可以睡觉,否则,要努力修行,不可浪费时间。在这禅堂里,大家应该提起精神参话头“念佛是谁?”

在这禅堂中打坐的人,品流参杂,应该互相借光。缺少光明的人,借光明人的光照一照;有光明的人,则大放光明,照破一切黑暗。黑暗即是愚痴,光明即是智慧;有智慧的人,要帮助愚痴的人修行。

在末法时代,人心不古,学坏容易学好难;学习佛法时,心中总怀着疑惑,常颠倒是非。正法时代,解脱坚固,人人都证果;像法时代,禅定坚固;现在是末法时代,则斗争坚固;在斗争坚固之前,是多闻坚固。现在则人与人之间,都在斗争。

在末法时代,能有我们这么多人学习正法,参禅打坐,不怕辛苦,用功修行,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。不可思议的境界是从不可思议的痛苦中炼出来的,所以我们必须提起精神,精进修行,作战到底,才能成功。

灵佑禅师

第三十七世沩山灵佑禅师,他是沩仰宗之初祖,原籍福州长溪人,俗家姓赵。这位禅师生来就与众不同,小时候与同伴玩游戏时,以念经拜佛作游戏,所以一般人称他为小和尚。

有一天,他在院中玩耍,造庙拜佛,虚空现出祥云瑞气,萦回不散,天乐鸣空,并有佛的真身在五色祥云中若隐若现,引起许多人观看异象,大家认为是祥瑞之兆。此时,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童颜鹤发的老人,对大家说:“这是十方诸佛显圣,故显现祥云瑞气,这个孩子就是佛的真子,将来他必定能使佛教大放光明。”说罢,便弹了四次手指,就消逝无踪。

这个小孩十五岁时,便到福州建善寺拜法常律师为师,落发出家,专修苦行;每天勤劳工作,所做的工作比一般沙弥多,任劳任怨,不懈怠,也不放逸。于二十岁时,在杭州龙兴寺受戒。当时随杭州一位大善知识学戒律,然后到天台山国清寺修行。在中途遇到寒山大师对他说:“余生有缘,老而益光,逢潭则止,遇沩则住。”他听后,沿途参这四句话。到国清寺向拾得禅师请教这四句话有何意义,拾得禅师令他好好用功修行,将来终会明白。从此与拾得禅师朝夕相处,参禅习定。于二十三岁时,到百丈禅师的丛林(道场)当典座,也就是管理厨房的职位。庙上做饭的人,叫做饭头;负责烧火的人,叫做火头;负责烧茶的人,叫做茶头;负责烧水的人,叫做水头。无论谁的工作忙时,他都帮忙,一视同仁,没有分别心。

有一天,百丈禅师叫他看火炉里有火否,他用火筷拨一下炉里的灰,便说:“没有火啦!”此时,百丈禅师自己去深拨一下,拨出一些火星,便指给灵佑禅师看:“这不是火吗?”灵佑禅师豁然大悟。

百丈禅师这时知道灵佑禅师已开悟,便吩咐他到湖南沩山建立道场,弘扬佛法,传宗门度后学。此消息被首座华林禅师知道,心有不服,便到百丈禅师座前争取当方丈,便对百丈禅师说:“我是首座,若你要派遣方丈,应该派我前往才对,他不过是一名典座而已,有什么资格去沩山做方丈呢!”

百丈禅师对首座华林禅师说:“你如果能使大众心悦诚服,我便派你去做方丈。”随着手指净瓶说:“如果不称这净瓶为净瓶,叫它什么?”首座答:“这净瓶不是木造的,无论怎样也不可叫它木头。”这时,百丈禅师回头问灵佑禅师:“你说这是什么?”灵佑禅师一脚把净瓶踢倒,掉头便走。百丈禅师笑着说:“第一座输却山子也。”这是什么道理?凡是开悟的人,明白一切皆空;本来就是空的,叫它什么呢?终于首座败在典座之下。于是灵佑禅师前往沩山造同庆寺,创立沩仰宗。

赞曰:

踢倒净瓶 沩山浪起 水牯横眠 绿柳阴里
非寂非闲 谁委所以 一枝横出 春风桃李

灵佑禅师从江西百丈山,来到湖南大沩山,披荆斩棘,结一茅蓬,作为禅居。满山为野兽聚居,一群猴子天天来送供养,禅师又为猴子授皈依。这件事情被湖南一位大官知道,便发心为他造庙,并对禅师说:“裴休丞相是一位佛教徒,我请他为你造庙。”裴丞相闻说这位有道行的高僧,于是来沩山拜访灵佑禅师,并把三百两银子放在茅蓬外的草堆中,做为造寺之基金。三年后,裴丞相再探访灵佑禅师,发觉禅师仍住在原有的茅蓬中,便问:“禅师!为何还未造庙?”发现原来三百两银子仍原封不动在草堆中。斐丞相被禅师这种德行所感动,立刻兴建同庆寺,这所庙也是皇上御准盖建的。后来斐丞相往生,另有一位丞相同样发心供养三宝,助灵佑禅师弘扬佛法。到唐宣宗大中七年(八五三年)正月初九日,灵佑禅师向大众告假,结双跏趺坐圆寂,春秋八十三,谥大圆禅师,塔号清净。

灵佑禅师不为三百两银子所动,三年来,原封不动摆在草堆中,可见他的定力过人,道德也足以使猴子及野兽信服,所谓“道高龙虎伏,德重鬼神钦。”裴休丞相身居高位,处于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帮助皇帝治理国政,所以不能放下重任出家,便把他翰林的儿子送到同庆寺出家,拜灵佑禅师为师,法名为法海。在寺中当水头,从早到晚挑水,三年中天天如此,汗流浃背为庙上挑水,供养大众的饮水。

有一天,他到禅堂中看见很多人在打坐,心想:“我每天如此辛苦挑水,你们却在禅堂中睡觉,以我这样有学问的人,为你们挑水,而你们只知睡觉,实在太不值得。”想罢便离开禅堂,跟一个同伴诉说他心中的话,刚说完时,便被灵佑禅师召去,对他说:“你生贡高我慢心,这里你不能常住。”于是把他迁单,并给他八个半钱,吩咐他说:“当你用完这八个半钱时,你便留在那里。”

法海法师只好离开同庆寺,返回长安。一路上乞食,不敢轻易花钱,从湖南大沩山走到江苏镇江时,过长江的渡船费很贵,他只有八个半钱,不够渡船费便和船夫商量,可否让他半费渡江?船夫说:“八个半钱,只能渡到江中的岛上。”无可奈何情形下,只好到江心岛下船。上山之后,以树根野草为食,住在山洞中。

有一天,在无意中于洞里发现三缸金子,于是利用黄金造庙,名叫金山江天寺,成为禅宗最著名大丛林;所谓“金山腿子高旻香”,人所皆知。在金山坐禅时,两膝之间的距离,不可超过一尺八寸,腿痛时,不准放下,一动身会挨香板打,所以江天寺参禅的规矩最严,也最著名。高旻寺以香著名,时间一点也不马虎,非常认真,该跑香时就跑香,该坐香时就坐香,没有通融余地。

江天寺建筑雄伟,有宝塔,为中国一个规模宏大的道场。所谓“金山见寺不见山,焦山见山不见寺。”两岛遥遥相对,成为佛教胜地。金山位于镇江市长江中,现在与南岸相连接,成为半岛。

中国历代以来,每逢改朝换代,江天寺必被大火所烧,而后由政府重建。民国三十七年也是如此,江天寺被大火烧了。中国出家人,若未住过江天寺或高旻寺,就称不上为参禅人。如果曾经住过这两寺的人,或者三年、或者五载,才有资格称为禅师,或者住十年的人,可算是大禅师了,一般人都乐意供养他们。这些出家人,具足威仪,不论在任何时间、任何场所,都是眼观鼻、鼻观口、口问心,无时无刻不是端然正坐,照顾话头,令佛教徒们都对他们肃然起敬。真正修行的人,便是主持佛教;没有真正修行的人,就是破坏佛教;相信任何地方都有这两种修行人存在。真正修行的人,会对不修行人慈悲忍耐;可是不修行的人,却对真正修行人生嫉妒障碍心,甚至希望真正修行人生退转心。

外边有些人,认为中美佛教会(法界佛教总会前身)修行实在太辛苦了,但也有人认为这里的人才算是真修行。有智慧的人,明辨是非;无智慧的人,没有择法眼,不明是非,人云亦云,拾人牙慧而已。外边很多人,都不相信我们每天能坐二十一小时禅,认为是办不到的事,所以在禅七开始之前,有些人对我说,他有点怕。我却劝勉他们不用怕,试试看。

到现在禅七已开始了,虽然有些人仍然觉得辛苦,也有些人觉得还可以支持,更有些人觉得二十一小时不算太长的时间;有些人在这二十一小时中如坐针毡,所以各人受用各异。得到禅悦为食的人,就是不吃东西也视作等闲;得到不可思议境界的人,又悔恨不早些修禅学坐;得不到坐禅好处的人,又觉得坐禅毫无意义。每人遇到的境界不同,所以感到受用各异。不论各人境界如何,但殊途同归,最后目的仍是开人智慧。已经得到好处的人,要继续用功;未得到好处的人,仍要继续用功。能用功必会得到真正受用。

我们现在正在建立新道场,各人若要做功德,可以帮助参与工作。参禅能建立功德,参工也可以建立功德。让大家同心协力来建新道场。

因果的真理

凡事不会两全其美,例如下雨天,农人觉得雨水滋润大地,农作物可得丰收。行路的人,感觉下雨天,使道路湿透,泥泞满地,很不方便。由此可见,各人对事情的观感和感受都不相同。在明月当空的晚上,赏月的人,心旷神怡,觉得高兴;月亮能照破一切黑暗,贼人不能乘着黑暗偷窃,就不高兴了。又如土地肥沃,农作物茂盛生长,同时野草也是生长,农人要费功夫拔除野草。有些地方到处是石头,需要石头的人,见到石头就高兴,因为利用石头可以建筑房屋;农人在田地中见到石头,就不高兴,因为不能耕种,觉得石头一点好处也没有。世上的事情,往往如是;同是一样的事情,各人的观感则不一样。

例如,教学认真的教授,懒惰的学生会觉得这位教授太认真了,功课太紧了!可是用功的学生,则觉得这位教授谆谆善诱,对他非常欢迎。何以凡事都有相对待的看法呢?因为现在是斗争坚固时期,不论你怎样往真的去做,总会有人加以破坏。所以我们不要管他人毁谤,只是认真做事,实事求是。不单我们这时代如是,昔日释迦牟尼佛在世时,亦复如是。佛乃福慧双圆,万德具备的圣人,尚且受人毁谤,何况现在是末法时代呢!外面有很多人批评毁谤我们,由于我们的正,会反映他们不正,所以使别人生妒忌。今后若遇着有人批评我们,我们要视之为善知识,要常回光返照,接受批评。我们只要往真的去做,有择法眼者,自然会明辨是非。所谓“善言不辩,辩言不善;智者不驳,驳者不智。”我们要有若无,实若虚;不要自大,不要自满。别人批评我们骄傲,我们要回光返照,反省一番。若真是骄傲,则要改过。

六祖大师云:“若真修道人,不见世间过。”如果是真正修道的人,视一切众生将来都可以成佛,不见世间的过错。别人批评我们,我们要反省批评是否正确?如果是正确,那就要接受指导;如果批评不当,我们要明辨是非,不要与他人一般见识。智慧的人,说理智的话;愚痴的人,说愚痴的话,我们则依照佛所说的话真实地去实行。不论他人说智慧话或愚痴话,我们要心平气和检讨一下,看看自己是智慧?还是愚痴?如果是愚痴的,就应该学智慧;若是有智慧的,便不应该被愚痴人所转,本着一定宗旨向前修行,我们要具择法眼,明辨是法非法,不致被愚痴人所迷惑。常存谦恭和蔼之心,视一切众生平等。别人如何批评我们,都是我们的善知识;将心胸放大,视一切众生都是善知识。如是观之,自然心安理得。

善知识有两种,有善者,有不善者。我们要效法善者,作为轨范;并以不善者,作为警惕,勿步不善者后尘。所谓“是道则进,非道则退”、“择善而从,择不善而改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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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;欲知来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”我们人在六道轮回中,逃不了因果。如果要知前世的因果如何,今生你受的就是。例如你今生富贵,是由你前生乐于布施。你今生贫穷,因为你在前生时,不肯布施的缘故。你若想知道来世是怎样呢?那就要看你今生所行所作来决定,所谓“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”

现今的社会,人有富贵,也有贫穷,非常悬殊,为什么?完全由因果律来操纵,布施就富贵,悭吝就贫穷。就算是共产党的国家,做官的比老百姓要尊贵。不论那一种的国家,资本主义也好,共产主义也好,贵贱不会平等的,乃是由业力所铸成的。换言之,贫富是有因果的,丝毫不爽的,因果定律是永远不变的,人人都晓得“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”的道理,这就是说明种什么因,结什么果。

我想起一个公案,含有因果的真理,不妨讲给大家听一听,大意如下:

在中国汉朝末年时,在中东有个国家,名叫安息(伊朗)国,有位大德名安清,又名安世高。天生聪颖过人,学习能力很强,精通医卜星相之学,甚至能听禽兽语言。他前生也是安息国的太子,国王去世,由他继承王位,可是他放弃王位,让给叔父,便出家做比丘。与他同参有一比丘,天资虽聪明,但瞋恨心很重。这位比丘在未出家前,喜欢布施,救济受苦的众生,可是常发脾气。出家后,仍然如此,甚至有人供养他,而没有称呼他,他便大发雷霆。

一日,安世高对他说:“老同参!你的聪明才智与我一样,但是你的瞋恨比我大,将来恐怕你会堕落。如果我证果得道,我必会来度你。”说完这番话之后,安世高来到中国,到广州去偿还宿世的命债;因为他在前生修行时,严持戒律,故有宿命通。当时局势动荡不安,他从安息走到广州,遇到一青年人,此人见到安世高,不问情由,便要杀死安世高。他问:“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?”青年回答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我见到你就不高兴,一定要杀了你。”安世高便对青年说:“因为在往昔生中,我曾经杀过你,所以今生你要杀我,我来到此地,就是为了偿还这命债。”说罢,毫不惧怕地把头伸出,任由青年宰割。

安世高的神识,又托生到安息国王宫,又成为太子,即安世高的本身。于十五、六岁时,又出家为比丘,后来到中国译经弘法,不遗余力。欲度前世的同参及杀他那位青年,那时正是东汉灵帝末年,他到广州找到那位青年,问道:“你还记得在几十年前,曾经杀死一位沙门的事吗?”那人说:“我记得在多年前,无缘无故杀死一位沙门,你是否要为他报仇吗?”安世高说:“我的前生就是那位出家人,现在我来找你的目的,不是为报仇,而是要告诉你一个因果。如果我再杀你,你又复杀我,恩恩怨怨永无了期;我是来度你,并非来杀你。现在我们一同到江西洪亭湖去度我前生的同参道友吧!”

那人心想:“事隔多年,这件事无人知晓,这位安息国人,如果不是那位沙门转生的话,怎会说出这件事呢?”于是那个人便跟着安世高去度他的同参道友。同行者有十多人,乘船到庐山附近亭湖时,在湖畔有一座庙,供奉的神甚为灵验,人要坐船渡湖时,必须先到此庙上香祭神,湖面才风平浪静,平安渡过,抵达对岸。否则惊涛骇浪,把船淹没。

有一次,一个商人从庙中取出一根竹子,未得庙神许可。不料船到湖中心时,忽然沉没,那根竹子自动回到庙里去。这件事传出后,附近乡民更加相信这庙的神,许多人都去祭祀一番,保佑平安。跟着安世高同来的人,也到庙上去拜拜。神对他们说:“有位沙门,同你们一起来,请他来见我。”这些人一想,这位神真是有神通,否则,怎会知道有位沙门跟我们同来!于是转告安世高说:“那位神要见你。”安世高说:“我来这里的目的,就是要度他。”安世高上岸来到庙内,便对庙神说:“老同参!到如今你仍然还有那么大的脾气。有人恭敬你就欢喜,若是不恭敬你,你就使他的船沉没。”然后为庙神说法,度他解脱。

此时,庙神很忧虑的说:“我现在也不知道怎样办才对。我现在堕落为神,虽然可以管治一千里地内的人,但我今生造了这样多罪业,来生一定会堕地狱。”安世高安慰庙神说:“不用忧愁,我是专程来度你的,现在你现出本来面目。”庙神说:“我要是露出丑陋的面目,恐怕会吓死人呢!”安世高坚持要他露相,他无奈从供桌下伸出一个巨大的蟒蛇头,安世高为他诵经持咒,蟒蛇感动流泪的说:“我的寿命尽了,如果死在这里,露出丑恶的身体,会教人见到害怕,我当死于山西一个大泽中。”安世高已达成目的,已度往昔老同修往生,便启船离去,在庐山的途中,他们又见蟒蛇道别。

有一天,来了一个青年,到船上向安世高顶礼,安世高也为他说法;说法之后,青年便不见了。安世高告诉同船的人说:“这个青年人,就是洪亭湖的庙神,现在他来致谢。”从此这座庙便不灵了。在庐山的西方,有个大泽,在泽中果然有一条庞大的蟒蛇尸体;日后,这个地方称为蛇村。安世高度湖神这件事,传出之后,导致很多人信佛。

有一天,安世高告诉广州曾经杀他那个人说:“我要到会稽的地方去,也是偿还命债。”临行之时,把一个已封的箱子,交给那个人说:“四年之后,才可以把箱子打开,切记!切记!”

安世高来到会稽市中,遇见两个人打架。他走到两人身旁,其中一人,错手一棒打在安世高头上,头破血流就死了。那个广州人,知道安世高的预言,将会发生这件事。于是便到会稽收殓他的尸体,办好善后,返回广州。想起那个已封的箱子,打开箱子一看,只有两句话:“尊我者是陈慧,护我禅法者是僧慧。”后来果然有个陈慧,他非常崇拜安世高的德行。又有一位出家人,名叫僧慧,极力弘扬安世高所译的经典,约有三十余部,多属于小乘教法。安世高纵然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大德高僧,也要偿还宿世命债。由此可见佛教中的因果报应,一点也不错。安世高所度那位湖神,原是一条蟒蛇,幸亏遇到老同参,为他说法,获得解脱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。

安世高侍奉父母至孝,安息国的人都知道他是位大孝子,很多从安息国来到中国经商的商贾,更尊他为安侯。

在这个禅七期间,我如果讲太深的哲理,恐怕一般人听不懂。若是讲太浅的道理,你们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,所以才讲一些大德高僧的事迹,给后学者作规范。